□ 陈其浩

　　河南洛阳龙门景区之旅，过去数年，其大气磅礴之景象，对我这个观者的震撼余波仍在。古人的智慧与力量，坚忍不拔与巧夺天工，令后人惊奇震撼。常言道，做任何事情，光有聪明才智远远不够，还得有将构想将恢宏将艺术完美展现出来的高强本领才行。古圣贤崇尚知行合一、脚踏实地，有种敢为天下先的大气魄。你瞧那一锤一凿的耐心与精致，一尊一尊佛像和一个一个人物的端庄与神韵，均是匠心独运，单是其排列组合，就大有讲究。在那密密麻麻又错落有致的雕刻群中，其大小不一、神态各异的美术群体形象，少雷同，多新奇；远平庸，贵神似。什么叫出奇制胜？龙门石窟的局部精彩与整体的博大，那真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神奇，自有其瑰丽与惊艳。

　　首先，我对龙门石窟开凿的发起者、策划者充满敬佩。其真像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统帅，胸有成竹，将一处依山傍水的山峰真正塑造成让后辈景仰的艺术殿堂和人人向往的佛国意境，洋溢着浓郁的佛教文化与主流时尚气息。其设想，其意境，其效果，何其高超，何其深远，何其巧妙也！

　　其次，选址的远见与艺术眼光，也是让我折服之处。龙门石窟开凿于山水相依的峭壁间，水为伊河。山不高，便于行走观瞻；水面阔，水流之动感映衬静态佛像之祥和，相映成趣，自有动静相宜之美。山水相连，画面庄重灵秀，别有一番风味。游客面对形形色色的佛像，观久不免眼花缭乱，这时便可转身将目光移至不远处的波澜不惊的河面，让因观看国之瑰宝的兴奋心情稍作平息。待眼神静养片刻，再回转过来继续你的面壁而观、而思，眼睛会更有神采，大脑会更加清晰。上善若水，这水的妙处，便是濯洗尘垢的绝佳之物，何况是奔流不息的清冽河水呢。先贤之选址，看中的就是这一静一动、诗情画意毕现的神奇韵味。单是此点，便是高瞻远瞩，棋高一着。是故，着眼点颇具艺术魅力。

　　第三，能工巧匠的网罗，在那个通讯与交通落后的年代，其本身就是个巨大难题。可是，在充满智慧与韧性的古圣贤面前，想干的事情，总是以排山倒海之势去竭力为之，一切艰难险阻，根本不在话下——这就是古人气冲霄汉的胆魄，也是高智商古人令后世仰望的神奇之处。崖雕专家云集之后，如何调动，如何运作，那个总策划师以及一茬茬接手下去的各个朝代领头羊的谋略与指挥，如果没有一个个迎刃而解的总体调度与娴熟技巧，那是根本无法达到如此完整与完美相统一的石刻艺术群像的。身临其境，面对古人的奇妙艺术创意及创造美的气势，游览者无不心悦诚服、赞叹不已。彼时，目睹西山东山洞窟崖壁众多雕像，忽而联想到八达岭，想到绵亘于15个省区的万里长城，那是个规模浩大的军事工程，要说粗犷宏伟，非它莫属；而眼前以灵秀精致著称之石窟，营造长达400余年之久，亦是巨大工程，其精巧的构思水准与精湛的雕刻技艺，有鬼斧神工之妙，有粗细兼备，尤以石刻像群繁盛传神见长。

　　龙门石窟一游，我先是近距离长久地观摩佛像，面对面体验雕刻的精细与巧妙；接着又特意绕到对岸，凭栏远眺龙门石窟全景，观感瞬间便有所不同：先前是微观，是拿着显微镜作局部纤巧扫描，后者则是宏观，是用放大镜作整体窥视，气势自然就放大几倍。二者妙处是，近距离的接触，那是与古代工匠的心灵沟通，感受绝妙的艺术魅力；远观者，则是对整体布局的检视，是对宏大而严整的铺设运作的认可及赞叹。同时，还有一种因了气势恢宏而带来的空前绝后的心灵震撼。一方水土，因了栩栩如生的群雕，地灵人杰概念立刻萦绕观者心间。灵秀与神奇，总是那么毫无悬念地攥紧眼界甚高的今人的好奇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