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育蒙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早上起床,推开窗,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有对燕子在朦胧细雨中飞舞。静静地在窗台前看了很久,直到母亲敲门进来叫我吃早餐,才缓过神来,而那对飞燕,早已消失在这细雨中。“妈,我发现有对燕子在咱家屋前飞”,“你才发现啊,都回来好久了,三月初就回来了,还住在老屋那屋檐下呢!”
母亲这一说,我倒有些惭愧了,燕子原来早就回来了,只是我没发现。对于故乡,我颇有些抱愧,好多印象都消失在记忆里,遗忘在现实中。
吃过早餐,我穿过菜园去老屋那边,才发现这满园草木青绿,春意盎然,回家好几天了,我居然没顾得上瞅一瞅母亲的菜园。老屋是木屋,门口就是菜园,当时本来打算拆了在原址修新房子,后来因为公路问题,修在原址就要毁掉菜园,就在不远处重新盖了房子,这老屋就保留下来了。
对于老屋,比较深的印象就是燕子巢了。每年在屋檐下,都能发现燕子的旧新巢。说它旧,是因为每一年燕子飞走过冬,燕子巢我家都会保留,等到来年春天,会发现去年的旧巢还有燕子在居住。说它新,是因为每一年的旧巢上,都会添新泥。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冬天掏过一次燕子巢,但被母亲制止。母亲的大意是明年燕子还会回来寻旧巢,你戳坏了它就不在这安家了。而燕子是益虫,会给家庭带来好运的。那时候年幼的我,第一次觉得燕子这么神圣,能给一个家庭带来好运,吓得我再也没敢想掏燕子窝。有时候我也会好奇地问母亲,“一冬过去了,又飞得那么远,它们怎么还记得自己的‘老巢’”。母亲没有回答我,只是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老屋的燕子巢里,果然又住了一对燕子,“欢歌笑语、卿卿我我”。在我看来,还是和二十年前的燕子一个样。母亲看到我在老屋这边,也走过来说,这对燕子没准是二十年前你看到燕子的子孙呢,二十年过去了,仍然能不忘旧巢,知道恋家,知道“寻根”。
母亲的话,似乎有所指。算起来,从进城上学开始,离家也十几年了,也就是偶尔冬季能回回家,但是看不到燕子。故乡的春夏秋冬,记忆里隐约都在,现实中却只剩冬。尤其是在城里买房、结婚生子后,房贷、车贷的压力一上来,很少有机会回故乡驻足,很少有心情望望故乡。作为一位媒体人,我笔下记录了很多变迁,却唯独不敢触碰故乡,哪怕只是一坨泥巴筑起的燕子巢。这次要不是因为疫情值班后的轮休,我还根本没有这么长的假期回家。要不是这不经意间闯进的飞燕,我还不知道要错过老家多少的春色。
母亲一直不同意和我们进城常住,或许,这对“归燕”,就是在传递母亲对我们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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