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铜胜

　　以前，看黄山云海的图片，觉得大自然真是神奇。我先后上过两次黄山，都没有见过云海，总觉得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偶尔看到朋友发来黄山云海的图片，就很羡慕，觉得他们真是幸运。有一位朋友在黄山风景区工作，常年住在山上，他见过山上的各种奇观，常在朋友圈里发一些黄山雾凇、云海、日出、奇松和花开之类的图片，我除了羡慕之外，恨不能其时我也身在山上。后来想想，也只好作罢，有些景致，是可遇不可求的，遇上是缘分，不遇倒是正常的了。况且，借朋友的图片，我也见识了许多黄山上的美景，也没有什么缺憾了。何况，并不是每一个遇上的人都能感受到它们的美，想想，也便释然了。

　　到了凤凰山景区工作后，每天都要进山，虽然时间不长，对这里的山，渐渐熟悉，也渐渐地开始喜欢了。凤凰山的山不高，却是耐看的。进山的公路依山而行，曲折蜿蜒，你觉得有一座山挡住了前路，只需一个弯拐过来，便轻快地绕过了那座山，眼前又是一片开朗。坐在车上，便能看到眼前一片低矮的丛山，山色深翠，形如叠嶂，势若奔涌，远远地看过去，像是谁精心制作的一盆山景。

　　立春后，每天路过那一带连绵的丛山时，我都会仔细地看看。雨天，山矮云更低，灰白的云罩在山顶上，山与云纠缠着理不清的暧昧。有一些水气，从山坞，或是山腰升腾起来，丝丝缕缕地牵扯着山间的树。那些水气，像是从山间升腾起来的，也像是从山顶上的云间飘洒下来的，难以分辩。山上的细雨如雾，很真诚，也很小心地飘然而落，极像杨万里《小雨》诗中写的：“雨来细细复疏疏，纵不能多不肯无。似妒诗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一帘珠。”

　　进入景区，群山环绕，雨天，或是雾天，便可以专心地看山上的云或雾了。

　　山间的雾和水边的雾一样，浓而白，厚而稠。水边的雾似乎更白一些，淡淡的乳白色，水边的雾也更易散一些。山间的雾，性子要调皮一些。它围裹着你，仿佛给你出了一道谜题，先让你猜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再分辩东西南北，再去想想山在哪儿、村庄在哪儿、溪流又在哪儿？你可能会猜出个大概来，却无法说得清楚，也许你正在疑惑中，它开始一点一点地揭开那层浓厚的纱幕。开始是模糊的，然后隐约可见，此时你能发现山间的雾在飘拂，也像一缕轻纱般，慢慢地从你的眼前抽走。山与雾，是相依相恋的，山坞里、树枝上，有丝丝的水气冒出来，如雾，但不久也就在阳光里消失了。雾后的山林如洗，空气也如洗，清新得想做个深呼吸。

　　这几天，总是阴阴雨雨的天气。山间的云压得很低，压到了山腰上，你甚至会觉得自己再往山上走几步，伸手便能抓住几片云朵了。我没往山上走，我不想去抓住那些云朵，抓住它们又有什么用呢？它会变成雨，从你的手中掉落，它会升腾成云，爬上山顶。

　　春雨中，山间的云变幻得真快，我喜欢看天上雨云的变幻。天上的雨云，远看仿佛是一片混沌的灰白，细看却能发现风动云涌的浓淡深浅。山顶隐在云中，多数时候是看不见的，两山之间的缺口，有时在云里，有时露一会儿脸，你能看到云飘过来，你也能看到云被风吹走。细细的雨下了一天，云也在山间飘了一天。雨天，也许是山与云相约的日子，它们那样缠绵依偎，让人不由得心生妒意。

　　“山上的雾气真大”，山上的云真飘逸。雨霁天晴，云便白了高了，也远了。有时，群山青翠，却难寻云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