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春节,中国人民这个最盛大的欢乐节,到处喜气洋洋,天地一片清爽。在潮汕,连冬日的北风都像秋风一样爽!
老汉今年,到广州来与儿孙们共度新春佳节。儿女们准备了文房四宝,让我涂鸦。书法家们都喜欢书写古诗词。在这么个欢乐气氛中,我很自然想到挑几首唐人表达喜悦的诗,书写下来为节日增添喜气,让古人与今人同乐。
古人有人生四大快意事的总结,提笔起来,很自然想到“金榜题名时”,于是挑了孟郊的《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古代中国书生的出路,就是科考。孟郊前两次参加高考都失败了,46岁那年第三次冲刺,终于进士及第,一时积虑全消,从此平步青云,那个喜悦,那个兴高采烈,远非今日学子考上清华北大所能比。
放榜之后,新进士们要参加曲江宴集,要策马长安。嘿嘿,往昔二次落榜的郁闷不足再提了,从此大道平坦,理想开阔,胸荡春风,无限得意,连马儿都懂得配合主人雀跃的心情,轻快健捷的马蹄,敲击着大街石板,得得之声,美妙极了。长安万般美景,一日尽享!
举子登科后,喜悦;囚徒遇赦后,也喜悦。李白才高八斗,一生都想进入体制内谋个一官半职,可毕竟不是当官的料,加之时运不济,投身永王李璘,获罪被流放夜郎。行至白帝城,忽闻赦书,惊喜交加,天明即放舟回江陵。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首《早发白帝城》的诗,无一字写喜悦,但那急忙忙、兴冲冲,轻舟一日千里,瞬间万重高山,连两岸猿声鸟语,都一直在耳际回响,这般境况的描述,却无一字不在表达作者情难自禁的喜悦!
较之李白的多为客观描述,杜甫在《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一诗,更是直抒胸臆,大喊“喜欲狂”,放歌纵酒,涕泪满衣!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浸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陷于战乱,漂流异乡的杜甫,突然听到叛乱平息,故乡解放了,那种喜悦,会让人一时手忙脚乱的。
杜甫比李白小了11岁,但他的诗总让人觉得沉重。也许是《三吏三别》太悲苦,郁闷;也许他自号少陵野老给人老气横秋的印象,其诗风与李白的豪放旷达大异其趣,难得有这首表达喜悦的诗,一闻喜悦,即漫卷诗书,纵酒高歌,规划行程,打道回家:过巴峡、穿巫峡、下襄阳、向洛阳!
这种国家兴亡的大喜,的确比金榜题名更厚重。难怪后人称老杜为诗圣。
读唐诗名篇,愁苦,离别,伤感、战乱的多。像上述几首诗这么爽朗、喜悦的不多见,所以也就显得珍贵。
当然,生活中也并非有喜悦必与家国兴亡身世浮沉相关,也有许多“小确幸”式的生活中的小喜悦、在诗人笔下,显示着清丽的亮色。
请看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春天的西湖,生意盎然。从孤山到白堤,一路走来,看湖水,听莺啼。春花渐开,春草初绿。这一切那么舒心悦目,却也都是普通景物。春日的潮州城郊,市民驱车到归湖、赤凤到文祠镇、凤凰山,这类风景,相去无几。只是我们能否用心去感受“水初平,去脚低,莺争啼,燕含泥”的生机勃勃的春日气息。能如是,喜悦就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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