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与蔫
□ 罗朗
我闲时喜欢画些水墨画。
那天画了几条丝瓜,朋友苏三皮看了表示称赞,但随即又说:“瓜尾巴上的花太鲜了,摘下来的瓜,已经成熟了,那花儿该是蔫的!”
我睁大眼睛一看,用了藤黄,的确是过艳。画的时候,我以为瓜尾巴上的花是点睛之笔,因此用明丽之色,但现在听三皮所说的,有一定道理,画画不能违背自然规律,于是我讪笑说:“你体察生活比我更深入细致!”
画坛有这样一件逸事:张大千画了一只攀附在柳条上的蝉,栩栩如生,齐白石看了,却说画错了,蝉头该朝上才对!张大千心里不大服气。有一年夏天,他走到一棵柳树下细心观察,只见那趴在柳枝上鸣叫的三五只蝉,全都蝉头朝上,无一例外,齐白石所言不谬!后来他谦逊地请教这个问题。白石老人笑说:“蝉头大身小,因此趴在树干上需头上尾下,这样才能保持身体平衡,攀得牢——因为树干粗硬,偶尔有一两只头朝下,也不足为奇,但柳条就不同了,细长柔软,随风摆动,攀附在上面的蝉如果头向下,失去重心,就会随时掉下去……”
言之有理!我翻出齐白石画的丝瓜来看,咦,那花儿也是黄灿灿的!
有一天去农庄玩,刚好看到有一个瓜园,瓜架下错落地吊着一条条丝瓜,凑近些看,果幼则花大,果大则花小——但不一定是蔫巴巴的!于是我想,瓜农刚摘下来的丝瓜其实还嫩,老了则长纤维,无法吃。以此论之,画中的花用藤黄,鲜了点,也未必就错。
万事万物,或大如宇宙,或小若微尘,都藏着可以细究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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