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超鹏

　　最近，收到饶平籍作家余源鹏老师赠送的新书《一江潮客情》，这是一本潮州与客家历史的文化访思录。拜读之后，获益良多。其中，谈到许多客家文化与潮州文化的融合，令我不禁回想起家乡潮客的点滴。

　　家乡三饶镇地处饶北，小时候就知道，以隔壁新丰镇为界，以上的饶北地区说客家话，或者再细一点，以溁溪为线，一边讲客家话，一边讲潮州话。读中学，班上有几个来自饶北几镇和凤凰山区的客家同学，我们彼此交流用普通话，而新丰的同学有时则可充当翻译，两边的话都能说。

　　曾听人提及，有专家认为三饶镇在清代都是讲客家话。对此论断，我持保留态度。以三饶大姓黄姓为例，在南联村建有客家土楼道韵楼，族谱中看出是从福建宁化迁移过来，祖先应是客家人，从南联分支出去的族系，如南新村的新韵楼和田饶村的饶韵楼，还有原属三饶镇的南淳村等地,另有马岗村张氏居住地，都有类似的围楼建筑。可看出三饶大多数的黄氏和张氏都是客家同化为潮州的例子，但三饶也有从福建莆田迁居过来的其他姓氏，如 “入饶第一家”的金山邱氏，虽然宗系再往上推，都是从河南迁居客家祖地福建宁化，可因为金山邱氏一脉的始祖从宁化迁往莆田，多了莆田一道，是否仍讲客家话就是个谜？或者说，在莆田就被闽语影响和当地土话结合，形成独特的潮州话。金山邱氏在宋代就迁入饶平，有可能是双语共存。全讲客家话的推断，我不知从何而来？或许上面的客语变潮语是一例证，还有些人拿一些从台湾回来寻祖的同姓族人讲客家话的例子来反推。但不能忽略其他两个方面，其一从饶平迁往台湾的支系，有一些本是讲潮州话到了台湾被客家语系所同化的因素；还有一些是先从饶平迁往梅州等地，再从梅州过台湾的支系，导致原本讲潮州话的族人在梅州时就已同化为客语。所以我更偏向于清代的三饶是潮客双语，而非绝对的都讲客语。如今三饶镇绝大多数讲潮州话，但也有人双语都能讲。

　　除此外，潮客在很多方面有相通之处。

　　比如饮食文化，潮州出名的手打牛肉丸，据说最早源自客家肉丸，经过潮州人的改良改进而发扬光大，声名鹊起。三饶镇还有一种年节常吃的“酒糟肉”，也是来自饶北客家美食的演化，黄冈附近等沿海几个镇区就不多见。用红曲米、熟糯米、白酒等制成酒糟，发酵完全后，再投入煮熟并冷却了的鸡鸭鹅猪肉等。红红火火的红糟肉，喜欢的人百吃不厌，不喜欢的人敬而远之。客家人居山区，用盐做咸鸡，用酒糟做糟鸭，猪肉打成丸子，都是为了保存，更持久保鲜，是山民智慧的体现。

　　其他文化方面也会互相影响，三饶民间故事“三斤九”的情节，就几乎与梅州客家地区民间故事“三斤狗”一模一样。还有民间俗语“打斗四”，就是来自客家人的打斗食。

　　类似的民俗民风例子还有许多。随着时代变迁，族群徒徙，潮客彼此间互相交融，互相同化影响，慢慢变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虽言语有异，但内里亲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