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 邓建忠 摄

　　□ 陆利平

　　读小学五年级时，离六一儿童节还有半个月时间，同学们便问老师今年六一节要分发什么礼物？老师对同学们说今年六一准备发新礼物，问什么新礼物，老师却说到时候大家不就清楚了，老师的卖关子，愈发引起同学们的期待。每年六一节都有发礼物，每人四颗李子和几粒糖果。糖果每粒一分钱，是在供销社购买的，李子是大队种植在后头山上的果园采摘的，六一时，刚好是李子成熟季节，平时有人去偷摘，是要治安罚款的，记得有同学就被罚过，罚款很严厉，要向全大队每家每户分发饼干，虽然一户三块饼干，但全村近三百户，一斤饼干二角钱，还要米证，算起来也是一笔大数字了，须知那时在生产队出工，一天只有三角钱左右，这要多少天的劳动啊，所以极少有人偷摘李子。但六一就不同了，是大队送给学校的慰问品，可见同学们心里是多么高兴啊。今年老师虽没有说什么礼物，但透露出礼物一定不同于往年，你说同学们能不期待吗？

　　这所山村小学，有学生一百一十多人，六一是这个学校最隆重的日子，也是这个山村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这一天除了学生有分发礼物之外，还未在校读书的小孩，只要来到学校，老师也会发一些礼物给他们，要是爷爷奶奶带到学校的，老师也会给爷爷奶奶们一份，所以，每年这一天，校园里来了不少小孩和老人，社员们也十分高兴。我分发到的礼物没有在学校全吃完，留一点回家给奶奶吃，奶奶十分高兴，说我懂事，事实上，不少同学都有带礼物回家的。

　　六一节终于在同学们的期待中如约来到，上午，全校集中在后埔顶上，这是生产队的晒谷场，很宽很广，十分适合于开展校外活动。校长简单地介绍了六一儿童节的由来，最后他说：“对五年级的学生说，这是你们最后一个儿童节，下一个六一儿童节你们就要在中学读书了，成了中学生，所以要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那时实行小学五年制，我刚好读五年级，校长说得我眼里忽然有些湿润。

　　在校长讲完话之后，有老师挑来了两个木桶，摆在队列前面，一种浓浓香气又有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不时刺激着我们的味蕾，已有同学在猜是什么礼物了。校长扫视了一下全体学生之后，大声地说：“现在分发六一节礼品！”那个声音，犹如将军在喊着冲锋，同学们马上欢呼雀跃起来。老师们开始忙碌起来，随着两个木桶盖的打幵，前面的同学马上说：“是番薯！”眼尖的同学补充道：“是九爪番薯。”九爪是那个时候我们这里农村番薯最好的品种，一般的番薯是“柴头种”或“普力”的，这些虽然高产但口感较差，而九爪却色味俱佳，但产量较低。

　　分发完番薯，校长又说：“这是同学们尤其是高年级同学们的劳动果实。”是呀，大队在离学校约一公里的一个叫粪箕完山的山坡上划了近三亩地给学校做为校办小农场用地。记得刚到山坡时，除了荆棘、草木之外，还有小石头特别多。每周的劳动课，女同学用镰刀割草除木，男同学用锄头开荒、畚箕搬石头，用了半个学期的时间，将其开荒成了梯园，种上了花生和番薯，然后又是锄草与施肥。五年级同学因为年纪大一些，力气也大一点，于是，最苦最累的活总是我们的，但没有一个同学喊苦喊累，要是得到老师的当场表扬，那更是奋勇争先，同学们也会暗暗较劲。忽然，我想起来了，老师当时曾经说过，将来番薯好收成时，会分发一些给同学们吃。原来就在这六一节做为特殊礼物，分发给我们。因为番薯凉了不好吃，况且每人只发了两个，所以同学当场吃个干净，九爪确实比家中的“普力”番薯好吃多了。

　　让同学们意想不到的是，吃完番薯之后，校长又将同学们集中起来，说今年的礼物不单有番薯，还少不了往年的李子和糖果。只见有老师变戏法似的，在队列后面面又抬来了一筐李子和一袋糖果，这时同学们不单单是用欢呼雀跃就可以形容了，而是跳起来了。在同学们每人分到四颗李子和几粒糖果之后，还剩有小部分，校长说，剩下的礼物照旧例，开展活动比赛。活动有“钩鱼”“点睛”等，站在椅子上，一只手拿一支筷子垂直丢进下面的小樽口玻璃瓶里面，算是钓到一条鱼，钓一条鱼奖一颗李子和一粒糖果；点睛比赛是在一面墙上贴着一张大头漫画，人站在离漫画五米之地方，然后蒙住眼睛，用粉笔能点中漫画的鼻子，同样奖一颗李子和一粒糖果……那些老人和未上学的小朋友每人也得到礼物，他们用笑声为钓到鱼或点中大鼻子的同学鼓劲，这让他们也过上了一个六一节。

　　现在，我在写这篇文章时，校长那句“现在分发六一节礼品”又在耳边响起，那个九爪番薯的味道似乎又氤氲起来……我想，学校将小农场的果实做为六一节的礼物，她的含义不仅仅在于作为礼物而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