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小倡
中学时,每每学习古文,看着古今异义词类活用,通假字,不免头大,却又无可奈何。可是,撇开这些,又会发现,原来很多古文,都能让我们眼前为之一亮。
且不说苏东坡《赤壁赋》的优美大气、欧阳修《醉翁亭记》的恣意张扬、李白《蜀道难》的奇丽诡谲,就连王勃《滕王阁序》的千古流芳,无不让我反咏成诵,尤其是那句藏在《与朱元思书》里的:“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在新翻开的书页间,陡然撞进了我的眼帘,却又似一缕旧时光,杂卷着岁月的烟尘扑入我怀。“风烟俱净”是怎样的一种情思,竟瞬间使眼前的风与烟都净若空灵了!“天山共色”,在如诗如画的景色里,天与山染上同样的黛青色,渐远、渐凉、渐迷蒙。
陶渊明说,世短意常多。人生苦短,而有意气的人,自生凉暖,自由呼啸岁月,从流飘荡,任意东西,才算拥有了无遗憾的人生。浮躁之世,去哪寻觅这份心境!
我是喜欢庄周、陶渊明这些隐于山野、尘世间的“牛人”的。哪一天厌倦了凡尘的庸俗,就毅然离开,去开一亩三分地,就着小菜,一壶酒,一首情趣盎然的诗就大功告成。这是一部分,还有些人,本想精诚为官,出人头地,无奈天不由人,一贬再贬,也就只好听天由命,发掘身边的美好事物了。譬如写就《与朱元思书》的吴均,若不遭贬,恐怕是写不出“风烟俱净”这样的佳句来的。世道幽微,已经放下,看穿,看透,才可以任意。
又想起了李叔同,弘一大师。曾经的热血青年,为救国而奔波,有理想,有抱负,还有一名如花似玉的日本姑娘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他。然而李叔同一直在钻研着博大精深的佛法,他有着满腹经纶,也有一颗向善信佛的心。终于他遁入空门,剃度出家,把对那扶桑女子的私情小爱转换为对万物苍生的大爱——他的心中曾有波澜起伏的浩荡风烟,却已俱净。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这些字有着奇异的魂魄,有挣扎,有不甘,更有从流飘荡的任意。你甚至可以看到它曾经的风起云涌,曾经的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