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泽楷

　　“西川”这名字乍听起来还让人以为是日本的客人，而实际上西川先生既非来自扶桑，也不与东洋沾亲带故，而是地地道道的新加坡华裔。

　　西川生长于狮城，是我的“番葛藤”（旁系）亲戚，祖籍潮汕的他，有着不一般的“中国结”。西川常常亲切地称潮汕为“家乡”，也常常管我们喊“亲人”，有时又不乏带些幽默，说自己是新加坡“土著”，要是被问到年龄，则会调侃说是“二十有多三十有找（不足）”。

　　西川通常会用一些简单的汉语和家乡话和我们交谈，但为了说清楚一件事，常常是汉语、潮语一起用，有时还要夹带上几个英文单词。他蹩脚的语言常常逗得人忍俊不禁，还因此而闹过笑话。有一次为了说明“花盆”一词，他中文、英文一起用，听得大家一头雾水，见众人都不明白，他急得满脸通红，最后还得找来一个大花盆进行比划。

　　西川喜欢吃煎炸和冷饮，主餐常常是炸鸡肉和烤面包，再加一大杯冻可乐，就算冬天也不例外。因为长期以来的饮食方式，他的肠胃开始向他发出“抗议”，又因为信奉传统的中医，数年前特意回来潮汕看病，并住在我的一位亲戚家里。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上有两个姐姐，父亲是半个世纪前随祖辈飘洋过海的华人，在新加坡白手创业起家。

　　西川白天就在父亲的公司工作，每天和其他工人一起干活，同样得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每到月末领取相应的薪金，没有因为是老板的儿子而受到半点特殊照顾。也许正是如此，西川显得独立又平和，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脾性，到家乡不久便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白天他会起得很早，然后到亲戚的花园里劳动、锻炼，晚上闲来无事便喜欢找几个人凑在一起打桥牌，并且迅速从“菜鸟”升级为“高手”。他平常还不时上网浏览信息，玩一些游戏。当年恰逢潮汕正月里的庙会活动热闹纷呈，他便饶有兴趣地到各处逛庙会、看“神前”，在不亦乐乎的奔走中，领略传统的潮汕民俗文化。

　　西川对潮汕的特色小吃情有独钟，炸春卷、反砂芋、特色卤味，都成了他的“美味”，曾试过一个下午，他前后上了三次市场，把买回的3份反砂芋头吃个精光，这件事成了他自诩能吃的“佐证”。还有另一件事更是成了他炫耀的“资本”：有一次他在市场看到有个扒手偷走一女青年的钱包，等女事主回过神来呼叫，扒手早已跑出老远，西川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三两下就把扒手逮个正着。也难怪，就凭他一米八几的个头、近八十公斤的体重，有几个小毛贼能敌得过？后来西川在向我们描述这一事件时，仍不住一脸的兴奋，但由于中文不太“灵光”，还要配上动作，一会儿抡起拳头，一会儿飞起双腿，绘声绘影地进行“事件回放”。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样一位牛高马大的“缉贼英雄”，却是怕黑的胆小鬼，晚上要亮着灯才能睡着觉，而且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如逢周末亲戚家的小孩不上学，还要找几个来壮壮胆，晚上和小朋友们看电视，玩游戏，累了一躺下便睡着了。“怕黑”成了他的“软肋”，也是他常被调侃的“哏”。

　　在家乡住了三个多月，西川已有些乐不思蜀。期间他的身体也早就调理好了，远在新加坡的亲属多次催促他回国，有两次机票都已买好，最后还是退掉改签了。西川说喜欢潮汕的田园风光，喜欢家乡无拘无束的生活，就在回国的一刻，还说他会永远记住这段“回家”的日子。想不到平常看起来外向幽默的西川，骨子里却有着细腻的情感。问他今后还会不会再回来时，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来，来了每天再吃几次‘反砂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