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娇兰
头角崭崭露,江南四月时。
定应孤竹子,未脱老莱衣。
我国是个美食的国度,吃笋之风古已有之。而在潮汕,最好的笋,要数揭阳埔田,潮州江东,以及汕头旦家园。
最喜春笋,鲜嫩甘甜,能吃出酥脆滑润的丝质感觉。每年春始,便有大批食客开始追逐这舌尖上的美味。今年初试春笋在埔田,时日尚早,炒出来的笋丝口感还不够饱和。
关于吃笋的话题便一直没歇过。春末夏初,市面上的笋多了起来,自己操刀,终不如凑几个老友,到笋乡品尝厨子专业水准来得痛快。几个老食客一说起潮州江东笋,有人推荐了“老包”,有人推荐了“林礼顺”…… 黄梅时节家家雨,雨季的到来,常常不期然便打断了舌尖上的步伐。
屡约未齐,望笋兴叹。倒是小满清和,久雨初霁,风清气爽,说走便走。
从外砂上高速,澄海湖心出高速,转入乡道,向着江东方向逶迤而来。看花看云看风景,其实吃只是一个由头,快乐一直在路上。怒放的凤凰木总是在某个转角处,不期然惊艳了你的双眼。高大的玉兰树则不然,藏身在某一片街树中,蕴香而内敛,总在车过时,幡然那一缕香源的来处,回眸已过尽千帆,正怅然,前头忽又遇上,心情便在一失一得间丰盈。
放眼更远,江东乡间,多成片种植玉米与小米蕉,夏风吹过,掀动绿浪千顷,游目骋怀,眉眼也含秀。如此是否可以让久囿都市眯眼刷手机额角长出的褶皱一一展平,这样的乡道总教人喜不自胜。
车至潮安县江东红砂村,见路侧立有“洪灵菲故居”字样路标,洪灵菲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著名的革命作家,也是“左联”潮籍人物之一。故居为近年修缮,占地面积不大,我们无约谒访,见老屋已翻修,门面漆新,但厅门关闭着。倒是红砂村中的旧景让人倍感亲切,步入乡中,偶见老屋门额还留着“人民食堂”字样,旧光阴仍然在这里打转。路遇阿婆,相视一笑,无问自告:“集市散了。”料以为我是来赶集的,我只笑笑。有时也好生奇怪,每入乡村,总有一种不自觉的融入感,料是童年乡村生活已生成生命二维码,逢看乡村便是家。“从前慢”的岁月,在乡村依然可期可遇。
出乡已近午,饥肠辘辘。正是大快朵颐的时候。沿村道,追着白云朝韩江方向走,过谢渡,韩江之畔,正是冬日赏菊之地,如今已换成绿油油的花生地。四时风物,各有其情趣,心中美意荡漾。导航定位精准。这一片正是江东笋乡美食店。
小同事介绍的这一家,据说五六年前江边路还没如此通畅,她便常来,喜欢的是那一口始终不变的味道。虽不在时间相对较闲适的晚间,午约的客人也络绎不绝。我们先一日定了包厢,倒也悠然。这店的特色也与它店有别,客人只需落座待食,无需点菜。一杯茶工夫,菜便一一端上来,笋片焖鸡肉、蒸笋饺、清炒笋尖、笋粒炒饭……余者则为其它下饭肉菜。我较喜欢蒸饺子上来后淋上的那一道葱珠油,把清淡的笋调出了别样风味。啖笋自然少不了小酒,一两53度的酱香型白酒小口抿着,激荡着味蕾,满室生香。
笋是一样的笋,各家做法自是别出心裁,只为取悦客官舌尖上的认可。这厢才吃罢,朋友又提议下次到另一家店吃鱼头笋。那一锅笋香便又在氤氲着另一个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