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浩
适应的过程,亦是人认知改变的过程。
人在四季的冷暖变化中,适应力总会迟缓一些。春天渐暖的时候,人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寒冬里,冬装迟迟不肯脱下,便是阳光把空气烘得热洋洋的,裹着羽绒服的脊背开始冒汗了,也不过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在手背上。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事实的情况是,春天真的来了,冬在人们的意识里并未走远,当暖暖的和风日日吹来,吹的云清了,吹的鸟鸣了,吹的花开了,人们渐渐地意识到,冬寒不过是停留在过往的经验里,这才从心里接纳了春天。春捂秋冻。秋天到冬天,从热滑向冷,亦是如此。觉悟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初,大批农人收割完稻子、玉米,放下镰刀、扁担,挤上通向城市的火车,他们的愿望大约便是能在城里挣钱,他们以为城里的钱很容易赚到,当现实并不如他们想象那样简单,长期在农村养成的生活习惯,面对城市的生活方式,犹如油游离于水,无法融入,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有的人提早地选择打道回府,有些人选择着生挺,就像漂在水面的无根的浮萍,勉强地在城里出力挣钱,然后回到乡村过日子,这些人没有把在城里的打拼当成寻常的日子来过,好像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有极少部分人选择慢慢地去适应,努力地跟上城市发展的脚步,他们用心感受着城市的魅力,把自己变成了一棵柳栽,硬生生地插进水泥混凝土覆盖的泥土里,慢慢地扎根发芽,成为城市里的一分子。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是适应能力的问题,说到底根源在于思想意识。如果开始就给自己找理由,留后路,稍有风吹草动,就退缩了,还谈什么适应呢。
我曾有一邻,儿子在城市生活,儿子让妈妈到城里帮着带孩子,妈妈听后很高兴,没白培养儿子,得到了回报,满心欢喜地到城里来,一落脚,人都傻掉了,到处都是路,到处都是人,东西南北不分,满耳朵的呜哩哇啦,一句都听不懂,乘电梯上楼,电梯刚启动,吓得惊叫起来,面如土色,开门进家,地板光滑透亮,让她无所适从,看哪儿都感觉不对,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刚来时心头那份高兴的小火苗,似乎一下子被浇灭掉了。心里开始想念生活了几十年的农村老家了。左邻右舍站在路边说闲话,狗在腿边乱转,鸡在路边刨食,小孩子在路上嬉闹……想着,泪不觉就下来了。这哪里是来城里带孩子享福,简直是活受罪。咬着牙数着日子过,好不容易熬到春节,总算是解放了。
朋友圈有位微信好友,从偏远的一小城到北京带外孙女。小县城对比首都,相差的岂止是路途的千公里之遥。这位微友,在小城的报社做编辑,思想非常活跃,接纳新鲜事物快,人一到北京,很快就融入了北京的生活。
差不多每天在朋友圈晒他与外孙女的生活,入清华园,去未名湖,逛书城,览博物馆,观民俗园,街头吃美食,商场四处转,还不时来首打油诗,“北漂姥爷素不识,宝宝相逢自来亲。牵手说笑逛商场,谁看都说一家人。”
我的这位微友似乎有些乐不思蜀了。人对环境适应的问题,其实就是思想意识转变的问题,若再往深层次挖掘的话,就是文化的认同感。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各地有各地的生活习惯、风俗文化,要入乡随俗,积极融入,不能人为地设置障碍。吾心安处是故乡,心没有疏离感,到哪里都能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