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罡元
小时候,在老家,家里种了小麦,母亲总是变着戏法给我们做麦子粑,还拿麦子兑换人家上门来的面条。一家人除了白米饭,面条也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主食。
家里养了十几只鸡,虽然很少大鱼大肉,但母亲对吃鸡蛋却从没吝啬过。像煮鸡蛋、蒸鸡蛋、煎鸡蛋、煨鸡蛋、炒鸡蛋,还有就是母亲给我们做的鸡蛋面,黄灿灿的鸡蛋往外冒油,香喷喷的,撕一点点放嘴里,香气绕舌,唇齿留香,然后配上白花花的面条,哧溜一声吃下去,那滋味不知道有多带劲,多美味了。
那时,县城的包子一毛五一个,白糖馅的,牙口不好的外婆喜欢吃,我和哥也喜欢。每次父母去县城赶集卖竹子和树木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上几个。有一次,父亲说“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吃包子,我今儿个就破个例,给你们做上一回。”母亲在一旁笑着说父亲:“你能行吗,跟你在一起这么久,才头一回听说你会蒸包子。”父亲拍拍胸脯说:“不信呀,不信,看我现在就给你们露两手。要知道,知青下放那回,我可是做过大厨掌过勺的!”
说干就干,父亲立马撸起了袖子,倒出面粉,又从碗柜里拿出明矾,还烧起了稻草灰,用水沉淀出来,说这些东西,能助面包蓬松柔软膨胀。不知道是父亲很久没有做过生疏了,还是如父亲自己所说,面粉没有放几天让它馊一下,就在父亲启开蒸锅锅盖的那一刹那,让我们都傻了眼。蒸熟的包子,又黄又小,跟揉捏放进蒸锅里一般大小,而且又干又涩,啃到嘴里像个石头,父亲不好意思地说:“这次失手,下一次,我一定做一锅又白又大的包子给你们吃!”
第二次,父亲把用水和过的面粉,在碗柜里存放了几天,这次做的果真比上次的大个,只是包子的味道有些酸,还有股馊味。后面父亲又尝试了几次,虽然一次比一次好吃,包子的面相也越来越好。母亲看着受累的父亲说:“你还是别再折腾,折腾大半天,包子是大个了,味道却仍然没人家卖的好吃,还是去街上买吧,方便又省事。”
等我外出工作,倒学会了做包子,是跟一个室友老乡学的,她做的包子不仅又白又软还大个,是猪肉馅的,一咬下去油汁四溢,估计能跟狗不理包子媲美相提并论了。见老乡做的包子香气四溢,好看又好吃,我想这下回去,老爸得管我叫师傅了吧!
就在我得意扬扬回到老家正准备给父亲露两手的时候,母亲却拉住我说:“罡妹几,回来了呀,快来帮忙,你爸早就准备好了今晚吃饺子,你看,肉馅都剁好,就等你一起来包了。”我看了看桌面,不禁好奇地问起了母亲:“妈,饺子皮呢?”父亲像变戏法一样,从厨房拿出了擀面杖和面团,找了个宽敞的台面,把面团揉软,再用刀切成小片用手按下,拿出擀面杖在小片面皮上来回的擀,这样一张又薄又圆的饺子皮就出来了。
我也曾试过用擀面杖擀面皮,不是把面皮擀得太厚就是把面皮擀烂,想想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那滚圆又两头小的擀面杖,还是父亲自己用铁刨刨出来的。
虽然父亲做的包子又干又涩,远不及一家人在一起包的饺子好吃,但是包子、饺子和面条一样的那么令我难以忘怀,至今想起来仍令人深深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