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正在念初中二年级,家里贫穷,缺柴烧。经常是有了上顿饭的柴火,却没有下顿饭的柴火。
我家住在洞庭湖滨一个贫困的村子里。村子的邻近是一个国营农场,农场里办了一个大糖厂,每年都种植大面积的甘蔗。父亲得知农场收砍甘蔗的季节,要将大量的甘蔗叶子,堆在地里烧掉,怪可惜的,便叫我向学校请假,和母亲一起去农场里,拿着耙子耙甘蔗叶,运回家做柴火烧。
在那种除精神外物资极度匮乏,煤炭十分紧缺,打点煤油都要票的年代,去国营农场耙甘蔗叶子,就成了我家一年柴火的主要来源。在父亲的吩咐下,我向学校告假耙了几天时间的甘蔗叶子,返校读书时感觉塌了新课,跟上班有点吃力。后来,父亲好像尝到了甜头,继续要我请假,帮母亲去农场耙甘蔗叶。
父亲一脸的愁容:“孩子,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哇,家里太穷。”我当时听了他的话,既理解又反感。家里困难,缺柴烧,怎不能老是要我去耙甘蔗叶子,耽误学业呀!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我没有继续请假,坚持照常上学。父亲说我不听话,十分恼火,放话说,等我散学回家,要竹枝条和篾片子抽打我。父亲很凶,我们兄弟小的时候都怕他。
那天,第一次叛逆了父亲,很晚都躲在家附近的一片树林里,不敢回去。树林周围有一片乱坟,在漆黑的夜幕下,乱坟中有几声野猫的嚎叫,不禁使我毛骨悚然。母亲非常焦急地在野外呼喊着我的小名,寻找着我的下落。
我害怕黑夜,赶紧跑出那片阴森森的树林,投入了母亲的怀抱。最后在母亲的哀求下,答应为我在父亲讨保,免去父亲对我的棒打之后,我才胆战心惊地跟在母亲身后,回到了家中。
父亲在家一脸的凶相。在母亲苦苦的恳求下,父亲虽然免去了我的皮肉之痛,但受罪是难免的。父亲把一把算盘放在地上,足足惩罚我在上面跪了三个小时。
惩罚完后,父亲又心痛了,抚摸着我跪痛的双膝,叹气道:“都怪家里太穷,使我儿受苦啦!”那一晚,我躺在父亲的怀里,泪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