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祥海
沈从文读书喜欢做题记、批注,有的还粘贴纸条,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1927年9月沈从文的小说集《蜜柑》出版,他在扉页上写到:“此书作为献给为此书题字的那人,别人也许有能对于我的字感到小小趣味的,但那人是能在我本身上头发现艺术的一个人。”感谢之情,溢于言表。1945年10月5日,沈从文购得中华书局1936年版的《漆器考》,他在书上写到:“从枪声盈耳中购来”;“书过于简率不合用。多错误,少材料。”此书见证了沈从文艰难的购书经历以及注重实用的读书方法。
汪曾祺说:“沈先生读过的书,往往在书后写两行题记。有的是记一个日期,那天天气如何,也有时发一点感慨。”这类题记,似乎与书内容无多大关系,但读来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比如,他在一本书后写着:“雨季已过,无虹可看矣。”记下当时读书时的时间及天气情况。再如:“某月某日,见一大胖女人从桥上过,心中十分难过。”先生何以写下此语,我们不得而知,但这句话却令人过目不忘,成了一句广为人知的经典话语。
沈从文善于藏书,也乐于借书予人,但他借出去的书常常是有去无还。他曾写过这样一句话:“此书可借,使用后盼能见还,望莫冻结在私人手中,便于供大家使用。”事实上,沈从文借出去的书大都无法收回,特别是在西南联大时。对此,汪曾祺曾回忆到:“联大文学院的同学,多数手里都有一两本沈先生的书,扉页上用淡墨签了‘上官碧’的名字。谁借了书,什么时候借的,沈先生是从来不记得的。”后来,沈从文的学生诸有琼作《书兮归来》,呼吁曾借用沈先生的研究用书和史料书的人士尽快把书归还本人,此事有无下文,我们不得而知;可是直到“文革”前,老舍还在琉璃厂,看到盖了沈从文藏书印的书,就买下送到沈家。对此,沈从文深为感动。
沈从文终生喜欢读书、藏书、写书,就是他随手写在书上的这些题记跋语,虽片言只语,却也别有趣味,从中可窥见其道德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