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冬至在潮汕地区就是小过年，它虽比不上火爆的春节，但也许因为中国人更重视口腹之欲的缘故，这个“北吃饺子，南吃汤圆”的节日给人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快乐。

郑鹏 作

　　儿时，每逢冬至前夜，奶奶便开始忙碌，张罗着自己做汤圆。她把提前几天买的糯米粉和白糖拿出来，加温开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这项搅拌工作一般是我完成的，我总是使出浑身解数用筷子来回搅拌。搅拌完毕，就由奶奶亲自将它们揉成光滑的面团。每到这时，我总要继续参与其中，奶奶总说：“揉面团不是光用蛮力就行的，还要一定的技巧，我来吧。”我就老老实实坐在奶奶身旁，目不转睛盯着奶奶，只见奶奶用她那双见筋见骨的手左右开弓，毫不费力就把它们揉成了光滑的面团。“我们一起来搓汤圆咯！”随着奶奶一声吆喝，全家人围坐在桌旁，一起对着光滑的面团“下手”，将其揉成一颗颗小球般的模样。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一颗颗大小不一的汤圆就盛满盘子了，白白胖胖的，煞是好看。最后一道工序就是下锅煮熟，这时我总会守在锅旁，盯着一颗颗小球模样的汤圆在热气腾腾的水里上下翻滚着，看得直吞口水。

　　汤圆熟了，我端起一碗热乎乎的汤圆，顾不上烫嘴咬一口，软软糯糯的，再喝一口随锅煮的甜汤，唇齿间都是汤圆的甜香味。奶奶这时总让我多吃点，还讲起了在潮汕地区广泛流传的“吃汤圆大一岁”的由来：古代犯人都会被判处秋后处决，但一过冬至，阴极阳生，意味着阳气悄然滋生，这时候处决犯人是违背自然规律，因此过了冬至的犯人就能多活一年，自然而然就大一岁了。我总是很用心地听着，隔天上学好“原封不动”地讲给小伙伴们听，炫耀炫耀自己的“见多识广”。那时小小的我，无比盼望着快点长大当大人，对奶奶说的那句“吃一颗，大一岁”的话深信不疑，总是数着汤圆吃，一颗两颗三颗……吃了很多颗后兴奋地告诉奶奶我已经十八岁了。经常把奶奶逗得哈哈大笑。

　　高中去了县里读书，周末才回一次家。每逢冬至当天，奶奶总要做好汤圆用保温杯装好，要求父亲给我送到学校。每年冬至，仿佛只有吃了那一碗热乎乎的汤圆，才算过节。我知道，那句“吃汤圆，大一岁”，更多的是奶奶对我快高长大的美好祝愿。只是我忽视了，每年冬至的增岁，对奶奶来讲意味着减寿。

　　后来去了市外读大学，毕业后到过国内很多个城市，品尝了很多地方的汤圆，似乎都无法与奶奶做的汤圆媲美。

　　“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多年后，在异乡片片月光下，我总是想起那个洒满月光的冬至晚，奶奶做的那一碗甜甜糯糯的汤圆甜香味萦绕心间，经年不散。

　　(李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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