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宏

　　2021年是农历辛丑年，丑对应的生肖是牛。牛耕地辟，春牛带来满仓金。

　　身强体壮的牛，走路慢吞吞，四个蹄子轮流踩，一步一个坑儿；给人的印象沉着、稳健、有力量。它在十二生肖中排第二，虽不似龙、虎那般显赫耀眼，却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相传，天地开辟之初，世界一片沉寂。万物虽有生机，却蕴含于大地深处，寻不到出世的途径。后来，牛拉动犁铧，划开了坚硬的土壤，触动了土里的生命种子。从此，万物萌芽，破土而出，生命繁衍，农作物生长，才有了姹紫嫣红的世界。因为这个功劳，牛被视为开天辟地的功臣，进入了十二生肖排行。

　　在很多少数民族的神话传说中，牛也具有创世之功，很浪漫，很有意思。比如，哈尼族神话《奥瑟密色》中讲，整个大天大地，都是哈尼人用一头牛造出来的：他们用牛皮做天空，用牛肉做土地，用牛腿做支地的柱子。用牛的左眼做太阳，右眼做月亮，肋骨做梯田，牙齿做星星，牛角做擂鼓槌，牛舌做闪电，牛毛做树木花草，牛肚做水潭，牛肺做雾，牛心做地心，牛喘做风声，牛泪做雨水……天地造好后，才诞生了人类，出现了大洪水、农耕、兄妹通婚等事件。柯尔克孜族神话，也把牛当作人类祖先之一，说大地底下有个青年用牛犄角支撑着大地，一只犄角顶累了，就换另一只，在交替过程中，大地失去支撑，就发生了地震。

　　这些充满奇幻色彩的想象和传说，充满着对牛的赞美和敬畏。在那时的人类眼里，牛，是一种异于人类的自然神力，对牛的崇拜，是很自然的，也因此衍生了种种优美的神话故事。

　　史籍载，汉民族的始祖炎帝，是“人身牛首”，他尝百草，用草药治病，发明刀耕火种，教先民垦荒种植，还领导部落人民制造出陶器和炊具。我想，炎帝被赋予“牛首”，大约就是出于宗教崇拜——而牛就是炎帝氏族的图腾吧。 因为对牛的崇拜，商周时期，贵族的青铜器上多铸以神牛图案。

　　牛为农本，有功于世，在古代，牛是不能随便杀戮的。在国家法典中，擅杀耕牛，属重罪。只有在国家大典时，才可以被允准杀牛。牛、羊、猪三牲齐全，祭品被称为“太牢”，规格最高，专用于天子祭祀社稷；如果缺了牛，则称“少牢”，只用于诸侯祭祀。在道教传说中，道家始祖老子的坐骑是一头青牛，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紫气东来。人说，老子骑牛，牛具厚德，蕴含着国人含蓄内敛，勤劳勇敢的性格特征，与老子“不争”“无为”的思想观念非常契合。

　　农耕时代，土地是衣食之源，牛是得力的帮手。“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代表小康生活的生存理想。牛被看做家庭中一员，深得百姓喜爱和敬重，所以民间多有以“牛”为名者。春秋时，孔子的弟子里，有几位名叫“耕”的学生，都以牛为名，如冉耕，字伯牛，司马耕，字子牛。而牛作为姓氏，在百家姓排名中为第98位，牛姓人家的始祖是周代宋国君主宋微子的后裔牛父。

　　四大民间故事之一的《牛郎织女》，更寄寓着对牛的爱戴。忠厚无私的“老黄牛”以牛的姿态出现，却超越了牛，有着灵性和神性，使那场跨越“人间天上”的爱情尽显纯美与温馨；而老黄牛对弱者的同情与帮助，也为故事注入了一种感人的力量。故事中，少年牛郎孤苦伶仃，幸得老黄牛的陪伴和安慰；成年牛郎仙遇良缘，是得自于老黄牛的指点；牛郎与织女结婚成家、生儿育女之后，老黄牛便勤恳耕耘，勉励支持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当牛郎织女面临生死别离，老黄牛毅然献出了生命，让牛郎披上牛皮上天，与织女团聚。

　　“老黄牛”，堪称牛郎的守护神。其实，牛，何尝不是人类的守护神呢？它就像人类一位隐忍沉默的大哥，几千年来，默默为人类耕耘奉献。

　　如今，随着社会发展，田园渐无牛的身影，传唱了几千年的牧歌，少了一个主要音符。那种伴同着牛而生的慢节奏之美，那种美好的细节和味道，是不是也将慢慢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