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亮
离开,有时就是一种抵达;在离开的刹那,你抵达了,从心里感到心灵被填满,一种箭将出鞘、一去不回的豪情快意,无论时间空间,你出发的刹那即是抵达。似有千军万马,成竹在胸,车外的风景都在你的麾下演奏一曲《边塞诗》。就像一曲《沙漠骆驼》的隐喻:自由、渴望,对新世界的向往,让人不由自主地喜爱,我要穿越这片沙漠,寻找真的自我,表达出多少年轻人对自由的渴望和向往,在物质的社会中,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幸福感很少,社会中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出内心真情感的音符。
这是多么的满足,省略了车马劳顿。只顾风雨兼程,与行道树、旷野、树木、山岗还有车流不息的人流一起出发。风景不在车窗外,掖藏在自己的心里,好似小确幸一样秘而不宣。其实,从这里到那里,或者从起点到终点,无论远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人生有时就是曹植的七步诗,快慢煎熬、顿挫蹉跎,都在七步之内,淋漓尽致乃至朝闻道夕可死矣。
时间不是一潭死水,但你可以主宰的,是时间的公平和以不变应万变。譬如从周一到周五,然后从周六到周末,两个节点,分工不同,一个主宰工作,一个把握休息,为我所用,各有千秋。乞巧的是心理上的平衡而已。
弹性的生活,从我起床那一刻即已成既定事实。白天和黑夜,在摸爬滚打中周旋,在离开和抵达之间相互循环。张岱湖心亭看雪,是一种欲望的抵达;王子猷雪夜访戴,是一种执着的抵达。我从家到另一个家,也是一种本能以及满怀期盼的抵达。银杏从绿到黄,然后从黄到绿,是一种无法阻挡超越时空的抵达……只是这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抵达,才是一种水到渠成的抵达。
春花夏阳秋月冬雪,是时令的抵达。襁褓、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是岁月的抵达。欲望越深,越是难以抵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抑或平平淡淡、踽踽而行,路漫漫其修远兮……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有人说时间过得真快,但我总是讨厌人类发明沙漏之类的东西,与《时间简史》一样让人匪夷所思!看破了,便觉人生不及沙漏——平缓中失去了激情,平淡中失去了酸甜苦辣,“时间”莫不是也有小辫子被上帝之神紧紧拽住,不易轻易放手?当时间简化成一成不变的钟表,还有顽冥不化的沙漏,如何解读“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如看一只鱼的摇曳生姿;看一条狗被扔来扔去,最后依然回到家乡的梦,等着一块骨头的嘉赏,而忘却时间上的创痕,以及谩骂讽刺甚至暴力的世俗意义。
那一年,年少轻狂,与父母斗气后,我孤注一掷、毅然决然离家出走,吸着拖鞋,乱发披肩,满怀委屈的我不知道路在何方,我成了一条丧家狗。但是,我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抵达!没有任何目标的抵达,或许离开本身就是错误的。这或许有些凄凄惨惨戚戚,不过,人生的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残酷!还未抵达世俗意义上的地方,他们给了我回家的钱,然后,我所谓的抵达第一次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这第一次的未抵达(半途而废)令我心有余悸且终身遗憾。但是我离开了,哪怕是一会儿,好似见到了白云苍狗,我也算曾经抵达了我心中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世外桃源……还未抵达心的远方,便从陌生的地方回到了原点。
从此以后,我小心谨慎地离开,慢慢悠悠地抵达。离开或抵达成了我毕生的功课,只是人生的酸甜苦辣似乎浓缩了离开与抵达的辩证关系,(离开与抵达的辩证关系在于):离开是出发,是突发奇想、偶然因素;抵达是心有所属的终点,是必然因素。离开是无法绕开的过程,抵达是选择后行动的结果。我们每个人皆是自己的摆渡人。所谓摆渡,只顾风雨兼程,扬帆启动\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我们在恰好的时间离开,然后在恰好的时间抵达,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那一次离家出走,烙印在脑海,也算是后来未雨绸缪的离开与抵达吧!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生活里待罪的羔羊。每一次出发,都是上天的恩赐,制订路线,打理行囊,下载音乐……可是,哪有那么多浪漫的离开和抵达呢?譬如从他乡回到故乡,有倾诉不完的乡愁,疼痛蔓延到五脏六腑,让人心惊胆战、惶恐不已。张悦然在《离开与抵达》中写道:没有故乡的人,是没有退路的。他们都说,这和年龄有关。随着年龄的增长,终有一天会听到故乡的召唤。我腾出耳朵,在寂灭的黑暗里仔细地听着。我一直等着,等着它来找我,像一个站在十字路口迷路的孩子,等着他的母亲远远地出现,唤他:“该回家了。”
是的,有些心惊正在慢慢远去,而有些感思,一如既往的温暖。我在自己的一花一世界,一尘一孤山里的离开和抵达,回忆与欲望,流浪和驻留。